那天王杰希喝醉了，作为职业选手他也是不喝酒的，于是酒量也仅仅比一杯倒好些，那天是方士谦的结婚典礼，队里许多人都去了，王杰希也去了。他听见他笑着对方士谦说：“恭喜你，祝你们百年好合。”然后穿过人群离开了宴会。

这是王杰希最后清晰的印象，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宾馆的床上，一动手臂就惊动了身边的男孩儿，男孩儿的脸色苍白如纸，不安稳地皱着眉，额角全是汗，王杰希有些惊恐地掀开他身上的床单，看着男孩儿瘦弱的身体上全是深深浅浅的淤痕，不必再接着看下去了，因为他恍惚间已经想起昨天发生了什么，男孩儿瘦弱的身子被他粗暴地压着，挣扎却使不上力气，然后他看见自己狠狠地掐着男孩儿的脖子，疯了一样的摇晃，吼着：“你不是喜欢我吗？你不是想要这样吗？为什么都要抛弃我……”然后男孩儿就像被抽去了生命一般，再也没有挣扎。

王杰希起身穿好了衣服，他希望乔一帆能晚些醒来，因为他不知道他应该说些什么，或许他该给自己多一些时间来理清楚这件事，于是王杰希这样想着，离开了宾馆房间，那时候是冬天，房间里很冷，至少乔一帆就觉得很冷。

乔一帆那天没去训练室，高英杰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下午解散就去找他，最后是在微草附近的小诊所找到他的，乔一帆说他感冒发烧了，于是来吊水，高英杰看着乔一帆脸上的火红的巴掌印儿，张了好几次口，最后没有问出来什么。

那天晚上只是个意外，忘记它，队长仍然是那个温柔的队长，只是喝醉了，只是因为心情不好，就只是这样而已，不要多想……乔一帆弯着嘴角，合上眼睛，他不想看见自己的眼泪。

好在王杰希并没有当这次的事情没发生过，几天之后他在微草常去的一家奶茶店堵到了乔一帆，他所料不错，乔一帆听到要交往的时候那双单纯的大眼睛亮得几乎闪得王希杰心疼，他还只是个半大孩子啊。

王杰希和乔一帆的关系被称为恋爱似乎不大合适，有个更合适的词称呼这种关系，“炮友”，王杰希偶尔约他在宾馆见面，然后上床，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所以王希杰才总觉得这个后辈总是时不时地盯着他的背影傻笑或者总是借着这样那样的机会送礼物献殷勤的行为很多余，也很可疑，王杰希并不像自惹麻烦。或许不该贪图他的柔顺，乔一帆显然是个不会隐藏自己的人，就如他不擅长的刺客一样。

然而王杰希觉得也没有什么必要提出分手，甚至约会的频率都没有变，因为不需要自己的提出，乔一帆的合同已经不足一年了。乔一帆不是本地人，属于北漂一族，听说家里的情况也不太好，如果被淘汰，要不然就是到三流战队里去，要不然就该回老家离开这个圈子了，到时候就自然可以结束了。王杰希说不上对这段关系结束是什么感觉，乔一帆是个体贴的情人，或者在他离开的时候可以帮他点什么。

大概就在第八赛季中后段的时候，现在想想大概也就是乔一帆通过微草集训认识了叶修以后，乔一帆曾经有一次问过他，“队长，我留下吗？”

王杰希那时的心情很烦躁，几乎是厌恶地瞪了他一眼，“你想让我给你说情？”

“不是……我是想说……”

“好了，不用再说了，一切都以战队为准，我以为你知道我的意思。”王杰希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少年，有些鄙夷，“今天我要早些回去，一会儿你就回去吧。”

乔一帆想要解释什么，但是王杰希一点都没有逗留的意思，大力推开了宾馆的门。其实王杰希知道，少年这次怕是留不下了，显然他是训练营中最差的一个，而且战队现在的战术很完整，不需要一个劣质的刺客。他有点生气，他本来以为少年是真的纯情，如今看来那一点点的怜悯和愧疚也是不需要的，他或许只是想要自己帮他说话，如果是王杰希的话，留下一个少年还是大有希望的，无论他离开战队以后未来是不是会孤苦无依，此时王杰希心中却只剩下卑劣两个字，这是对感情的利用，但王杰希那时候甚至没有想到，自己在这段感情中又到底付出了些什么。或许王杰希是那么着急地想要证实对方的卑劣，因为他无疑是再用更粗暴残忍的态度来对待一个少年的初恋。

后来的事情也不出所料，乔一帆结束了微草的合约，走的那天只有好友高英杰来送他，王杰希没有出现。或者那天乔一帆也没有刻意再等他，只是站在楼下看了看王杰希的窗户，其实那天他想说并不是这样，他只是在想到底是争取在微草工会打工还是去兴欣，虽然年纪轻轻就放弃职业生涯有些遗憾，但是如果这样的话他至少还能留在B市，还有机会在一起的，然而乔一帆解约那一天都终究没有时间解释，如今也不再需要解释了，他是真的明白，其实队长并不是真的想要和他在一起，一场美梦，现在梦醒了，他要去面对自己的未来，一个没有王杰希的未来。

“当年微草曾经向我提过让我留在工会里，我本来只是想问问你的意思。”乔一帆最后以这句话回应了王杰希的邀请，笑容很淡，还带着点叹息。

王杰希点点头，“对不起，我当时误会了，当时我的状态很差。”王杰希像是给自己辩解了一句，他当时的状态的确很差，如今想想其实连最基本的判断力都失去了，就像是刻意要证明对方的卑劣一般罔顾真心。

 “没关系，我就是想要和你说一声，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和你说清楚。前些天我见到方士谦前辈了，他女儿很可爱，但听说他离婚了。”乔一帆抬头看了看夜空，B市的夜空没有星星，人造的灯光晃得人眼睛生疼。

“嗯，他来找过我，我知道他离婚了，他退役的时候我们分开的，因为他说他疯够了，该回到正常的生活了。”这许多年，王杰希还是第一次和人说起这件事，整个人却仍旧很平静，当年的爱，当年的恨都已经沉淀了，而陪他度过那段时光的正是眼前的这个人。

乔一帆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哦，这样也好。他们还在等我，这就先走了。”乔一帆停顿了一下，礼貌地笑了笑。

“今晚上不走吧？不去我那儿坐坐？”见乔一帆转身要走，王杰希有些冲动地直接开口，他知道的，他并不想这个人走，当年乔一帆离开微草的时候他就深刻的知道了。

“不了。”乔一帆回头看了一眼，正看见叶修正倚着门站在门口，“前辈在等我。”

王杰希顺着乔一帆的眼神看向门口，叶修笑嘻嘻地和他打了个招呼，王杰希愣了愣，“你们……“

乔一帆只是冲他笑笑，“我得先走了。“

王杰希没能再伸手拦住他，只是看着乔一帆站在叶修眼前，似乎低着头小心翼翼说了些什么，叶修只是笑着伸手揉了揉乔一帆的头发……

前辈，我喜欢你。

王杰希深深地闭上眼睛，我也喜欢你啊，我爱你。

伪. END

(下篇开启虐渣攻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