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杰希见到方士谦的时候先是惊愕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叶修呢？”

“不知道，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应该是追不上他了。”

王杰希突然笑了笑，“你怎么不晚点再回来呢？来吧，你的药呢？”

“你把我的药庐都烧成了平地，连平地都算不上了，连地窖都一起烧了，我哪里还有药？就算我现在做，也来不及了！王杰希，他就那么值得？”

王杰希没有回答这种值不值得的问题，只是坚定地看着他，“你还有一颗，给我吃了药你就可以再把叶修叫回来了，我还有几个月，足够和他说清楚。”

“王杰希！”方士谦的声音难以抑制地扬高，“你的眼睛！什么时候开始看不见的？”

王杰希遮挡了一下左眼，“就在我刚才没有找到醋，我猜叶修可能不会再回来的时候，反正看见的也不是什么正常的东西，看不见也没什么不好。”

“很快你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方士谦低声说着。

“所以我得见叶修最后一面。”王杰希转身吞了两颗药丸，手却被方士谦攥住，“你什么时候开始吃这种药的？你不知道会上瘾？而且如果连续服用，五脏都会被它腐蚀。”

“我在五脏没被腐蚀完以前就死了。”王杰希说的是肯定句，神情相当宁静，王杰希除了对待叶修，就算是对待他自己，也一向冷静到冷酷的地步。

方士谦沉默地看着他，“我不会找叶修回来，反正你也要死了，至少最后的时间我不希望你在叶修身边。”

“你放心，我不会死在叶修身边。我得给他留个好印象，然后如果到时候你还愿意在我身边，我当然只能死在你身边。”

“杰希，连你的死你都要和我做交易？”

“我并不想的，但是我实在很想再见叶修，告诉他我已经不记得他了啊。”王杰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肯定不会太远，我有预感，也许很快你就会再见到他，到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忘了他了，对吗，士谦。”

王杰希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见到叶修了，或者说他永远也见不到了，他的世界已经一片黑暗。“杰希，喝茶吗？”

王杰希摸索着把茶杯端在手里，温度正好，“你不想见叶修了？”方士谦见王杰希一脸的木然，轻声问着。

王杰希优雅地喝了口茶，“想见，然而我已经见不到了，何况我也不想让他看见我这个样子。”

王杰希放下茶杯，“士谦，你现在后悔没让他见我了吗？”

“我只以为你见不到他就会好起来。”

“但我枯竭得更快了是吗？士谦，我哪里有那么没心没肺，既然我见不到他，就只有更想他，越想我就会死得越快。”王杰希整了整衣襟，“士谦，你走吧，你救不了我，从我再遇叶修，就没人救得了我。”

“呵，恐怕你早就没救了吧？如果你真要藏起来，他能那么容易找到？杰希，是不是从你爱他开始就没想活着？”

“我没想活着，但是我也没想死。”王杰希空洞的眼睛望着门外的方向，那儿有一个人，安静地看着他，好像呼吸都是静止的。他站在他眼前，但他看不见他。

方士谦看着那个人，把笑容和眼泪一起敛了，“杰希，我找了个哑巴来照顾你生活，我去找叶修，从来都是他祸害别人，这回我就是要让他看见你现在的样子，好叫他一辈子都不得安宁。”方士谦说得咬牙切齿，甩了袍子就出门了，再也没有看这两个人一眼。

王杰希感觉一个人拽了拽他的袖口，又倒了一杯茶。